1941年,《周六晚邮报》的一篇热情洋溢的文章将嗜酒者互诫协会(嗜酒者互诫协会,又名戒酒匿名会(Alcoholics Anonymous,以下简称AA,1935年6月10日创建于美国)带到大家的视野中。

AA的联合创始人和实际领导人比尔·威尔逊此后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数千封来信,他给每一个来信者分享了相关经验。

他解释说,团体是自给自足的:他们会共享一个银行账户以购买咖啡和支付会议场地的租金。他们对倡议进行投票,选出负责会议主持或场地布置的人员,重要的是,他们的工作重心集中在帮助嗜酒者上。

1935 年第一次会议开始时,比尔只需要开车往返纽约和俄亥俄州的AA中心场所,分享和评论团队工作,帮助培养共同价值观。

但随着信件的涌入,比尔知道自己跟不上节奏了。他面临的困境是需要将AA扩大为一个团结的社区,而不是扼杀其精神的官僚机构。

比尔结合牛津集团(成立于1921年的牛津大学的道德重整组织)实行的六步程序精炼升级得出AA的“十二个步骤”(“十二个步骤”是互诫协会个人戒酒方案的核心)。

比尔把那些因酗酒而苦苦挣扎的人带到牛津小组会议上,尽管牛津小组并不是专门针对药物问题的——它的重点更广泛,将基督教原则应用于生活问题。

牛津集团也非常教条教条化,比尔后来在 《Comes of Age》一书中写道:“我们发现他们的某些想法和态度根本不适用于酗酒者。他们太专断了。”

比尔觉得,这种对权威的抵抗使AA的出现变得必要,这是一个适合特定成员的组织,它反对任何形式的集中控制。

为了这种去中心化,AA成员们也遭受过多次失败。“我们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真正变得民主,”比尔在《Comes of Age》中写道,“过去,在组织中有太多的规章制度,如果它们同时执行的话,没有人会愿意加入嗜酒者互诫协会。”

比尔说道:“成为会员的唯一要求就是戒酒。AA的会员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我们自给自足。AA不希望卷入任何争议,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任何事业。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保持清醒,并帮助其他酗酒者实现清醒。”

在头十年的“阵痛”之后,AA迎来五年的快速发展,团体在美国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这些团体并非都遵循比尔的意见,也正是这样不经意间促成了一场大规模的实验。

1946年,比尔将由此产生的成败经验作为“十二个传统”(互诫协会的“十二个传统”是为了保证这一团体成千上万个分会的生存和发展所提出的原则),这些原则已被证明在促进社区团结和成员和谐方面最为有效。

这些实践构成了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运行时间最长的 DAO之一的基础——一个拥有86年历史的去中心化组织,它汇集了数千个自治团体,在全球拥有超过200万会员。

对于任何一个致力于实现去中心化管理的DAO来说,AA的发展故事在反映集体需求和建立智慧的持久共识方面有很大的帮助。

非强制性的共识

“十二个传统”是一种社会契约,它们不是强制执行的规定,而是在那个关键的早期阶段有关哪些措施有效、哪些又无效的综合报告。其中大部分可以总结为如何避免个人冲突、强化使命、加强团结的建议。

传统一认为,成员的“共同福利应放在首位”,并强调群体团结。传统二指出,没有一个AA成员可以凌驾于任何其他,唯一的权威应该是一个“知情的群体良心”。传统三强调了该组织的独特关注点:“我们入会的唯一要求就是戒酒。”

在整个列表中,传统四将其描述为“犯错的权利”,这意味着没有一种所谓正确的做事方式。“犯错的权利”承认群体的力量,这来自于非强制性的共识——这不是可以自上而下支配的东西。

这种开放性是实现集体智慧的一个强大因素,因为在多数人之外,它还允许在少数人中找到答案。

决策权不再属于少数人

AA建立了一种等级形式倒置的治理结构。团体的需求、问题和决定由小到大传递到最后的年度会议,在会议上,运行AA中央服务的代表和受托人就预算、文献更新和组织调整进行投票,在与传统保持同步的同时适应不断变化的时代。

为维护“知情的群体良知”在决策过程中的最终作用,他们强调建立共识。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有时需要召开多次年会,以确保代表和受托人从团体那里获得足够的信息。

通常来说,一项提案只有在确定至少获得三分之二多数支持的情况下才会进行投票,这样代表们就可以相当确信他们所做的决定,以及执行的细节,都代表了整个群体的良知。

为了进一步确保决策代表整个 AA 社区的意愿,概念还确立了三项权利:决策权、参与权和上诉权。

决策权

当某人被选为代表或承担其他责任时,他们应该在当下做出最好的决定。至关重要的是,如果他们获得与决策相关的新信息,决策权意味着他们需要重新思考怎么基于更多人的利益做出决定。

这使得民选领导人的角色变成倾听者:尽管他们了解自己群体的关注和需求,但最终的决定是为所有人的利益考虑的。

参与权

“参与权”旨在确保AA既不存在“二等会员”,也不雇佣“二等工人”。AA中心办事处必须聘用一些非AA成员,他们以专业知识提供各种支援服务,包括印刷出版、网站维护及档案保管。

为防止出现权威在工作场所占主导地位的趋势,这些员工在年度会议上被赋予投票权,这让他们的经验可以反映在任何决策中。(例外情况是,当员工表现不佳,他们也会成为讨论的对象。)

上诉权

上诉权保护少数意见不受不知情、被误导、草率或愤怒的多数意见的影响。它规定,少数派在输掉投票后可以陈述自己的立场。

基于之前的年度会议的报告显示,听取少数意见的做法有时会产生完全逆转投票的效果,因为它有助于暴露关键信息或主导偏见。

即使上诉不能改变投票结果,但它的目的是让组织在充分了解利弊的情况下继续前进,并让执行决策的人对其中涉及的风险保持警惕。

值得注意的是,“犯错的权利”并不一定适用于AA选举产生的领导人,而且团体很大的自由去开出任何他们认为利于AA发展的人。

还有一些做法,比如“轮岗精神”——鼓励领导者定期轮岗,这有助于确保领导始终代表团队的良知,同时为更多成员创造空间,让他们了解如何管理一个去中心化的社区。

成为DAO寻求群体利益的榜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AA同时成为了一个单独的组织和一个超过12万个自治小组的网络——即一个拥有数千个子DAO的DAO。

没有人是被强迫参与到这个结构中,成员基本上可以按照他们喜欢的方式管理自己的小组。

在某种程度上,AA提供了一个关于公共利益协议的样例,即使它是基于社会契约而非智能合约管理的。

公共产品是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的;这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从中受益并参与建设的基础设施。按照去中心化的传统,任何人都可以使用AA的十二个传统和相关知识来召开会议。

发展DAO需要耐心的尝试和摸索

许多 DAO 不会长期存在。因为它们尚未搞清楚自身的定位(更别说建立好共识),就急于发展了。

在AA诞生前100年,有一个几乎相同的组织,叫做华盛顿人。他们也通过一同努力解决酗酒问题而获得成功,经过四年,这个团体的成员达到了10万多人,这与AA达到第一个100人所用的时间相同。

但仅仅七年后,该组织就崩溃了。它消亡的主要原因是它失去了对社区本身的关注。

在成功解决饮酒问题后,华盛顿人试图将他们的方法应用于任何问题。

此外,该组织还卷入政治争议,它对禁酒运动和是否废除死刑诉诸立场,同时不再广泛考虑成员的利益和意见,这导致了内讧和再无团结。

所以说,AA最初的缓慢成长可能也拯救了它,因为这让成员有足够的时间去实践什么是有效的运行管理方法。

我们正在看到数以千计的社区治理实验随着 DAO 的发展而蓬勃发展,可以肯定的是,许多人会失败,或者回归传统的中心化组织,而最终成功的很可能就是那些成员作为个体愿意为了集体利益而摒弃以自我为中心的想法,并为共同目标承担责任的社区。


来源:FWB

编译:Dali@iNFTnew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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